派栗德

I am Nobody

© 派栗德 | Powered by LOFTER

刑侦群像/冷冬(一)

*再三思考决定开一个大群像 有感情线的那种

*真的很群

*尽量保证推理质量和糖分


  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。

  国庆才过,气温就一个猛子扎下来。如今十一月初,就堪堪往年的月底了。队里一个个人都把自己裹成粽子,再用围巾捆好,出警的时候就跟往锅里下汤圆一样,从大门鱼贯而出。

  “嘿,”张九南端着自己精心调制的“大罐茶”,另一手里盘着两个铁核桃,推开门就往经侦组的办公室钻,“哥几个瞧见了吗?今儿早上鉴识科新来的那小孩儿?那叫一个嫩啊,看得我都心动了。”

  “那可不,”张云雷坐在转椅上慢慢悠悠地转过来,“那一脸胶原蛋白,用力掐都能流出水来。”

  “可惜了,来我们队里,霍霍几个月也算是毁了。”郭麒麟从电脑前抬头,看着张九南大摇大摆地走进门,再一屁股坐到自己堆着杂乱公文的桌子上。

 

  “像话吗?像话吗?像话吗?”侯震抓着一把腰果,一边吧唧一边推门,“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新人,队里进个新人多不容易?好好一个队整得跟和尚庙一样,除了法医组有两个姑娘你们还能说上句话,还有其他姑娘愿意来咱们队吗?何况人家法医组还是好几个队共用的……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?”

  “我说侯支,您这个嘴碎就别念叨了,您是进来干啥来的?都说无事不登经侦组啊。难不成您是换个地儿来吃腰果的?”杨九郎捂着耳朵打断了侯震。

  “噢,瞧我差点给忘了。”侯震一拍锃亮的脑瓜壳,伸了伸脖子冲门外喊,“小何!把小樊带进来吧!”

  话音刚落,门口蹿进来一个精瘦的影子,百米冲刺着把自己往正准备看好戏的郭麒麟怀里送。

  “何九华你给我起——开!”郭麒麟扽着何九华的头发咆哮,“要让你们家那口子看见了我还怎么活?”

  何九华闻言一个光速位移,又到门口,再嬉皮笑脸地进来,身后多了一个小年轻。

  “这是小樊,”侯震领着何九华身后有点怯弱的小孩儿到大家面前,“鉴识科的新人,以后会和咱们队对接,大家伙多带着点。小樊,你要不要介绍介绍自己?”

  小年轻点点头,开口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稚气,似乎还没结束变声:“我叫樊霄堂,昨天刚进的鉴识一科。”

  “唉,”何九华扒拉着郭麒麟的肩膀,趴人身上叹气,“好好一孩子,怎么跟了你们这群流氓。”

  “去去去,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。”张九南从郭麒麟的桌子上来下,给了何九华一个饱满而精致的白眼,“要我说你们重案组也没好人。来,小樊——”

  樊霄堂于是听话地往张九南那里走去。

  “像话吗?像话吗??像话吗???”侯震继续嚼着腰果,“都是一个队里的内讧什么?再说了咱们队有好人吗?没有,自信点!你们几个老人了还不清楚吗?来,小樊,要不要来点腰果?侯支跟你说,这腰果好,可脆,炒得香……”

  “停停停——”一边的张云雷受不了了,“人小樊才不吃您那腰果,不如跟我炖猫汤去,对吧翔砸!”

  “你们几个让不让我把话说完啊?”被无视的张九南开始咆哮。

  “不让。”他不出意料地得到一个异口同声的回答。

  “除非你来一口我的腰果。”某中年秃顶男子接茬儿。

  “得了吧,来,小樊!给你介绍一下哥几个。我,你九南哥,姓张,弓长张,简体的九,南方的南。现场小王子,勘察组第一美男……”张九南适时地整了整自己制服的领子。

  “吁——”

  “来,这个,何九华。重案组的破梗王,你叫他大华就行。那个,对,何九华扒拉着的那个小瘦子,大林,郭麒麟!咱领导的孩子——不是侯支队长啊,也不是于指导员,反正是领导孩子就对了。不过你要是想认为他是于指的孩子也行,毕竟这是公开的秘密嘛……”

  “你死不死啊!小樊你别听疯狗瞎说。”郭麒麟在何九华的“热情怀抱”里上蹿下跳。

  “好下一个!那个,角落里那个长得可清秀可好看那个,张云雷,你辫儿哥。跟你说你可得跟他搞好关系,经侦一枝花,而且人辈分还大,你要跟他是哥们儿,你就是大林他舅舅,是吧辫儿哥?”

  何九华拼命按住沸腾得跟开水里的气泡一样的郭麒麟,一边给了张九南一个肯定的眼神。

  “但是你得小心那个,对那个眼睛小得四舍五入可以忽略不计的那个,杨九郎!你要是太靠近你辫儿哥,看他不拿那双小眼叉死你!”

  “张九南你损不损啊?我们九郎好看着呢!张云雷一边说一边玩着杨九郎的手,“又白,又可爱的傻berber,是吧侯支?”

  “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……”

  突然门一开,反进来一道光,一个过曝的人像出现在门框边。

  “我们甜甜呢?你们经侦怎么不放人啊?”张鹤伦倚在门口,一口大碴子呼之欲出,“咱鉴识有活儿了啊甜甜,听哥的,以后少跟这群流氓在一起。”

  “小白你这话就不对了,小樊刚来我们这儿——”

  “一看你们就知道和人孩子不熟。什么小樊?人叫甜甜,这样多可爱啊是吧。”

  一旁的人看着张鹤伦连哄带骗地把小年轻带走,再次陷入沉默。

  “小何啊,”侯震吃完手里最后一把腰果,拍了拍手上的干果屑,“中华城的案子你们重案还没进展吗?”

  何九华从郭麒麟身上起来,正了正神色,眼神黯淡了些,摇摇头。

  “你们经侦呢?”

  “账户的线索到最后一笔两百万的汇出就断了,”杨九郎翻着手上的工作记录,“前后进出帐的都是虚假信息账户。”

  “查过了吗?”

  “查过了,两个账户信息,一个是国立大学的在读大学生,一个是普通流水线的员工,两个人都在前一年丢过身份证。”

  “现场呢?没再发现什么吗?”

  “侯支,我们整组的人往中华城扑了三五个月,连手边的活儿都给二组和五组去处理了。”张九南抿了抿嘴,“除了死者脚边的那把M1911,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了。”

  窗口一阵冷风挤进湿热的办公室里,让人想不打寒噤都难。

  “好好努力。”侯震留下一句有些空虚的鼓励。

  何九华走出经侦办公室,他觉得自己需要加一件衣服了——这个冬天似乎越来越冷,也越来越难熬了。

 

  “饼哥!”眼前的来人拦下正准备往门外走的烧饼。

  “有进展了吗,你和老何那里?”烧饼看着有些喘气的尚九熙,一看这家伙就是刚从询问室里跑出来。

  尚九熙摇摇头,大口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:“是栾哥,技术处说有新的发现。”

  于是烧饼拔腿就往拐角的小房间走,只留给尚九熙一句“好好审”和一个急匆匆的背影。

  下一分钟,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撞开,一起撞进门的还有一个人影。

  “哎呦,我说进就进吧,非得整那么大声干啥呀。”周九良抱紧了自己的宝贝显微镜。编号三号,周九良管它叫三哥,宝贝得跟什么似的,爱不释手,恨不得把自己做成玻片来给他三哥观察。

  “栾哥您找我?有进展?”烧饼选择直接忽略在角落里的周九良。

  “有一点。”栾云平朝烧饼招招手,“从被害人身上的钱包提取出了异类指纹的碎片,初步判定应该是嫌疑人的。”

  “匹配了吗?” 

  “还在等结果,不过不一定配得了。只提取到了部分指纹,况且现在数据库刚刚更新,量太大,再等个一两天看看吧。”

  “行,”烧饼点点头,“等一会这组审完我就再奔一趟现场,争取再给你们带点儿。”

  “辛苦了,”栾云平搓搓手,“这么大冷天还得往城郊跑。”

  “要我说啊这冷冬准是拉尼娜现象,反厄尔尼诺,才这么要命的冷。”阎鹤祥摘下护目镜,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,顺便加入群聊。

  “我可跟你说啊壮壮,别以为你傍上了咱领导家的孩子就能这么随心所欲地掉书袋啊。”一边的技术组组长高峰发话了,“趁早减减肥,看给你壮得,跟布朗熊似的。咱实验室都不够你吃了。”

  “不是高老板啊,不带您这样的。我给咱实验室做了这么多数据分析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,多吃点怎么了?再说了,多说说这个又啥不好的,转天我改行说书去了,你们还得买票来听呢不是?”

    烧饼无心听他俩一逗一捧地聊下去,跟栾云平打了声招呼,转身便出了门。

  “饼哥!”李鹤东迎面带着何九华和尚九熙从询问室走出来。

  “怎么样?”

  “大华,你俩给说说,我和谢金再去趟现场。”李鹤东交代了一句,转身便要走。

  “等等,干脆我们一起去,我正好也有事想再看一眼。大华,九熙,走,一起!”

  “你家四爷呢?”何九华反问。

  “他和经侦的老秦去二组协调中华城的案子了,回来估计还得要个小半天。”烧饼一边下楼一边穿上手里的外套,“天冷,大伙多穿点。”

 

  五个人挤上一辆丰田陆巡,油门一踩就往现场赶。

  “一号嫌疑人是抢劫的惯犯,还有诈骗的前科。经侦那里应该有他的资料,不过案底都是小偷小摸,没出过人命。”何九华在车里给烧饼解释。

  “他说案发当天他连门都没出。法医组给出的死亡时间是在5号下午3到5点,嫌疑人说那个时间段没出过自家门。”尚九熙补充。

  “大个儿,”烧饼看了看副驾驶上头都要把车篷顶出个洞的谢金,“一会你去那人住的地方,看看没有有没有什么监控之类的,弄一份回来给图侦的小孟儿,让他找队里的九芳还有老汉,辛苦一下。要是二哥和九泰也有空一块儿弄更好。”

  谢金缩着脖子点了点头。

  城郊比市区还要冷上几分,何九华和尚九熙不约而同地往衣服领子挤了挤。烧饼和李鹤东走在前面,直奔林边的案发现场。

  “死者余予玉,男,三十一岁,市里一家民营小企业的财务。死亡时间是5号下午3时到5时,致命伤在头部,钝器重击导致的颅内出血死亡。尸体昨天法医组运回去了,就剩这标摆在这儿。初步判断这就是第一现场。”警戒线边的小警务向再次来的重案组汇报。

  “多谢,现场还有发现什么吗?”烧饼掏出笔和本子打算再做点记录。

  “目前还没有,时间急,还没协调好警力集中排查。”

  “哥几个,辛苦辛苦,今天下午把这一块排一趟!”烧饼大声招呼大家往四周已经干枯成黄褐色的林地里走。

  城郊不比市中心,云也厚,草也野,多少有点死气沉沉。

 

  “二哥,九泰,这有点活儿你们忙一下。”孟鹤堂给二人递过去一个U盘。

  “也是找人吗?”张九泰顺手接过,查到了自己电脑上。

  孟鹤堂点点头:“一会九芳和老汉回来了也记得给他俩一份,说是重案组来的,最新的那个杀人案。”

  “得了吧,哪回不是重案组来的案子?”刘筱亭长叹一口气。

  “谢金跟我说的时候还挺急的,”孟鹤堂重新坐回电脑前,“也是,之前中华城那案子还半点着落都没有。”

  “经侦和鉴识也都没有消息吗?”打水回来的孙九芳顺口问到。

  “别说这俩了,连技术处都没有任何发现。九良那天跟我倒了好几个小时的苦水,说是怎么都没线索。就一把手枪,还啥都测不出来。”孟鹤堂也叹了口气。

  “我还以为就咱们图侦一无所获。”紧随着孙九芳的郭霄汉接口。

  “可能只有法医组研究得最多,好歹有个人不是?”刘筱亭企图用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来缓和气氛。

  “希望重案这一关先过了吧。”孟鹤堂嘀咕着打开监控记录。

 

  “饼哥,这儿有发现!”尚九熙趴在草堆里,像一只准备冬眠的棕熊在刨坑储粮。

  “什么?”一行人迅速聚过去。

  “一个易拉罐的拉环。”尚九熙用带着手套的手举起一小枚铝片。

  “这能有用吗?”李鹤东表示怀疑。

  “怎么说都得试试嘛。”尚九熙一边说,一边掏出物证袋,把带着枯草和土渍的拉环往里放,“万一能提出个指纹或者掌纹呢?毕竟钱包上的指纹破损得挺严重,能不能比对成功还是个问题。”

  “这附近有自动贩卖机吗?”何九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开口,“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找不着几家店,如果真是凶手留下的拉环,那他饮料是哪来的?”

  “看来只排这块林子不够啊……”

  北边一团急促的风砸到人身上,烈得能在脸上剌出血口子。老阎说得没错啊,这冬天真是反常。烧饼这么想着,吸了吸鼻子。

  冬天来了。

  支队的冬天来了。


TBC


评论 ( 15 )
热度 ( 420 )
  1. 共5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